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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的“中文屋”论证
了解过“人工智能哲学”(Philosophy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概况的读者,应该都知道美国哲学家塞尔(John Searle)的“中文屋”论证。具体而言,为了驳倒“强人工智能论题”(即“我们原则上可以造出具有真正心灵的计算机器”这个论题),塞尔构想了出了这样一个思想实验:塞尔本人被关在一个黑屋中,并试图通过与屋外中国人的字条传递活动,来诱骗后者相信他也是懂汉语的。但实际上,他仅仅是根据屋中所存留的规则书来将特定的汉字组合递送给外界的。尽管在外界看来,屋内人递送出来的“输出”的语义是非常准确的,但是作为屋内人的塞尔却自知:他依然不懂汉语。
John Searle
塞尔由此指出:既然任何一台处理语言的计算机在结构与处理流程上都是与“中文屋”类似的,那么,任何一台计算机也都不可能真懂人类语言。此外,由于具备懂得人类语言的可能性乃是“心灵”的一个重要属性,所以塞尔最后推出:计算机在原则上是不可能具有人类的心灵的。
然而,一个非常明显却始终被大多数评论者忽视的要点是:汉语在塞尔的论证中所扮演的角色是非常“功能性”的,即塞尔只是借用“汉语”指涉任何他不懂的语言。因此,从原则上说,“中文屋论证”也可以被替换为“阿拉伯语屋论证”、“日语屋论证”,等等。不难想见,这种忽略各种自然语言各自特征的论辩思路,在一开始也为塞尔的论证预埋了一个隐患,即他不可能注意到计算机在处理各种经验语言时所可能遭遇到的那些经验困难。
从“中文屋”到“日语屋”
试图将原始的“中文屋”思想实验改写为“日语屋”思想实验——即这样一种情形:一个不懂日语的人被关在屋内,试图通过关于日语能力的图灵测验——并在这种改写的基础上,质问现有的自然处理系统是否能够把握日语的一个关键性特征:对于说话者主观身体感受的高度敏感性。
之所以要选择日语作为所聚焦的语言,则是出于如下考量:相比较汉语而言,“对于说话者身体感受的高度敏感性”这一特征在日语中更为明显,而这一特征本身又对我们把握“语言理解”与“具身性”之间的关系具有非常特殊的价值。至于笔者在本文中所试图论证的观点则是:现有的人工智能技术尚且无法把握“对于说话者主观身体感受的高度敏感性”这一日语现象——而之所以如此的根本原因,乃是因为现有的人工智能技术并没有在真正的意义上将“计算”与“具身性”(embodiment)结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