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主流预测机构预计,最严重的风暴已经过去,2020年全球经济增长将出现反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计将反弹至3.4%,世界银行的预测为增长2.7%。2020年1月21日,联合国发布的《2020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报告指出,预计 2020 年全球增长适度反弹,全球经济增长率可能达到2.5%。尽管爆发各种类型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不高于20%,但需要引起重视的不确定性因素仍有很多:英国“脱欧”谈判影响、美国特朗普贸易保护政策、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国际石油价格突变、发达市场和新兴市场面临越来越多的信贷压力等,都值得格外关注。
第一,发达经济体增长可持续性堪忧。为应对金融危机,美、欧、日等主要发达经济体从2007年开始采取扩张性的货币政策。这种以降低名义利率和实施非常规量化宽松政策为主要手段的需求管理政策,在危机初期对遏制衰退和促进复苏发挥了一些作用。然而,发达经济体长期增长基础却不甚牢固,美国的潜在增长率将处于趋势性下降通道。发达经济体长期过分依赖极度扩张性货币政策的做法,将会引发一系列有害于甚至断送经济复苏的后果。2017年特朗普入主白宫后采取的一系列治理美国经济的措施,英国“脱欧”引爆的欧洲格局新裂变,都给世界经济带来了直接或间接的冲击。
第二,超低利率引发危机的风险不断积累。美国、英国等发达经济体的超低利率,不仅构成股市持续上涨并且大起大落,而且成为不受或较少受到金融监管的影子银行业不断扩张的重要原因。一些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公司也受到低利率的诱惑而大举借入美元债,为危机埋下了伏笔。极度扩张的货币政策使一些本该倒闭的企业得以勉强维持,同时本该进行的结构改革与调整却一再推迟。一旦发生新的危机,各国央行的利率操作空间将十分狭小。
第三,全球超高债务水平对金融稳定带来威胁。低利率和高负债是一个自我强化并终将崩溃的组合。债务水平高企必然要求维持较低水平的利率,这又促使借款成本降低,反过来加速债务累积。一些经济体目前已经出现低利率、低增长和高负债这一“有毒组合”不断积累的趋势。国际金融协会预计,受低息和宽松金融环境影响,全球债务在2020年第1季度将超过257万亿美元。
第四, 美联储自2015年12月启动新一轮加息周期以来,仅2018年就分别于3月、6月、9月和12月各加息一次,每次25个基点,年内累计加息100个基点。目前美国的失业率和通胀率所显示的信号是相互矛盾的。这表明美国继续维持宽松货币政策的余地仍然较大,加息造成通货紧缩的风险依然存在,尤其是加息的时点和力度若选择不当,可能会给脆弱的世界经济复苏造成伤害。
第五,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经济出现持续下滑趋势。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研究,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经济增长出现了结构性放缓与周期性放缓叠加的局面。结构性放缓是指潜在增长率偏离历史平均水平的变化,即潜在增长率下降,其中起作用的是一些中长期因素;周期性放缓是指实际增长率偏离潜在增长率的变化,其中起作用的是一些短期因素。未来几年,中长期因素主要包括制度安排、基础设施、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转型四个方面;短期因素主要是发达经济体因过度担心通胀和抑制资产泡沫而引发的经济低迷风险,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自身金融过度开放和金融自由化引发的金融动荡风险,以及各国为扩大国际市场份额可能奉行的竞争性汇率政策。
第六,许多经济体内外政策和结构改革不同程度地受到既得利益集团的不断掣肘。经济政策的政治化,在某些情况下有利于经济问题的解决。但在当今世界,特别是在那些所谓“民主国家”,内外政策的高度政治化更多的是在发挥负面作用,固化或偏袒既得利益集团,阻碍必要的改革。这种经济政策不断政治化的倾向,迟滞了各国经济的强劲复苏,也加大了全球经济问题的解决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