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斯巴达政治制度

（一）斯巴达国内的等级

         斯巴达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南部的拉格尼亚地区，土地肥沃，宜于农耕，沿海没有良港，路上又有东北

和西方的崇山峻岭，将其与外界隔开，这种条件下，斯巴达自然成为一个具有封闭和保守性特征的农业社会和

内陆型城邦，希腊世界的蓬勃发展很少对它发生影响。斯巴达离大海48公里，这在希腊世界中是属于离海较远

的城邦。这些地理优势足以保障它的安全，所以斯巴达人认为建筑围墙也是毫无必要的，他有过400年没有被

入侵的历史。斯巴达城邦分为三大社会集团，也是三个等级，斯巴达人，庇里阿西人，希洛人。

        1.斯巴达人

        斯巴达是征服者多利斯人的后代，他们的总人口只占整个国家人口的一小部分，斯巴达公民没有超过1万

人。多里斯人刚进入拉格尼亚地区的时候有三个部落，后来血缘关系融化于地域关系之中，形成了按地域划分

的5个村社（奥巴），斯巴达就是由这5个村社联合而成。

        在征服了美塞尼亚之后，斯巴达人获得了2~3个世纪的短暂和平，前七世纪中叶美塞尼亚人举行了大规模

的反抗，史称第2次美赛尼亚战争，斯巴达人与起义者展开了长达20年的殊死搏斗，男丁悉数从军，损失惨

重，一度处于崩溃的边缘，最终斯巴达人惨胜，但这彻底改变了斯巴达的政治制度和社会生活。罗马时代的希

腊人。

        希腊哲学家普鲁塔克写道，在我看来，自从斯巴达发生了一次大地震，当时希洛人纷纷起义，从此以后

斯巴达人就变得这样无人性了。

        在美塞尼亚战争后的几个世纪，斯巴达人是在对希洛人造反的极度恐慌中度过的，在他们与其他城邦签

订盟约的时候，往往要求对方帮助镇压希洛人的条款，可见他们的恐惧心理，在这种恐惧心理的支配下，斯巴

达人强化了他们的保守和封闭的政策，把全国变成一个严酷的军营。

        斯巴达城邦的土地和奴隶归集体所有。斯巴达内部每户取得相等的土地而实现了内部平等，土地和奴隶

可以传给后代，不准买卖和转让，他们取得的土地由希洛人耕种，而斯巴达人参加军事训练，是军队的主体，

不参加农业劳动和生产经营。成年男子是全权公民，参加公民大会，由于他们在公民权、份地和奴隶方面的平

等以及生活水平的平等，斯巴达人认为他们都是平等者，斯巴达城邦就是平等的公社。这种僵硬的平等制度，

使斯巴达人内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避免了贫富分化和党争，以至于能够共同对付希洛人和国外对手，但这种平

等是以牺牲进步和繁荣为代价的。

        2.庇里阿西人

        庇里阿西人又叫边区居民，他们是被征服的土著，庇里阿西人是没有公民权的自由民，他们是被多利斯

人驱逐到边远山区的人，或者与多利斯人结盟的民族，他们臣服于斯巴达人，但有一定的自治权，来库古立法

时也分给他们每户一份土地，他们除从事农业外，还被允许从事手工业生产和商业活动，必须向斯巴达人交

税，暂时必须服兵役，他们的人数是斯巴达人的三倍。

        3.希洛人

        第三等级也是最低等级，由奴隶组成，被称为希洛人（也有翻译为黑劳士），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大

部分是斯巴达人庄园上的劳动力，他们是国家财产，不属于单个斯巴达统治者，可以被成批的分配到贵族家中

劳动。希洛人没有任何政治权利，也没有人生自由，来库古立法时把他们作为国家奴隶人从份地一起分配给斯

巴达人使用，他们依附于斯巴达人的份地上，拥有自己的生产工具，每年将收获的一半交给份地的主人，斯巴

达人有权任意杀死他们自己份地上的希洛人，战时希洛人必须为斯巴达人服军役。他们之中如果出现了能力超

强的人，就会被斯巴达人暗中杀害，以免对斯巴达社会造成威胁，当斯巴达统治阶层，认为希洛人数过大时，

就会制造一场场蓄意的集体屠杀。

        斯巴达人与希洛人之间保持着一种经常的战争状态，斯巴达的监察官一上任都要举行像希洛人的宣战仪

式，他们经常派战士到乡下屠杀希洛人，对希人的屠杀成为斯巴达的一种制度，称为克里普提，即“秘密警

察”。希洛人平时必须穿着国家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衣裳，以显示他们的奴隶身份，他们不许有文字，有诗歌，

不许有任何高尚的表现。

        希腊人普遍认为，希洛人的境遇是最悲惨的，亚里士多德就说，希洛人比任何其他地方的奴隶更像奴

隶。就整个希腊世界而言，古希腊的奴隶并不悲惨，有些奴隶在家庭中的地位还比较高，他们除了从事经济活

动之外，还可以和他的主人建立友谊。但是，希洛人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斯巴达人与希洛人之间开展了长久的战争。

         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公元前740~前720年

         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公元前660~前 645年，斯巴达向其它城邦求援，镇压起义后斯巴达成为伯罗奔尼

                     撒半岛的霸主

         第三次美塞尼亚战争发生在公元前464~前453，向宿敌雅典求援。起义军胜利后西移。

（二）来库古改革（前610年）

        来库古，古希腊斯巴达的政治家和立法者，制定法令规章，奠定一个希腊强权的基础。传说他于公元前

610年实施“良法”，使国家军事化，并确定国王、监察官、长老会议和公民大会的职权。来库古做了一系列

改革。

        1.重组斯巴达的政治架构。之前斯巴达的政治架构是两位国王共同治理，两位国王分别从两个古老世系产

生，来库古所做的诸多变革和新政之中，元老院的建立是最早和最重要的内容，推举28位元老院议员，用来在

民选领袖和君主之间进行平衡，也即是一方面防止君主的暴虐和严苛，另外一方面防止民众的民主泛滥。如同

柏拉图所表达的观点，在于缓和并抑制君王职权的暴虐和专横，为国家带来稳定和安全。就国家的政治体制而

言，过去欠缺稳固的基础；当国王占上风的时候，倾向于绝对专制的君主政体；等到人民的力量获得优势，就

会着重于纯粹的民主制度。同时来库古设计的法律中赋予了民选官员权力，这就可以防止寡头政体的嚣张气

焰，寡头政体即少数富人和强人进行的统治。28位元老院议员，通常会拥护国王制止民主政体的滥权行为，在

另一方面也会支持人民反对建立绝对的君权统治。

        2.土地改革。来库古认为绝多数人过着贫穷和困苦的生活，全部的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贫富极其悬殊

的状况成为国家最大的负担；因此，他的目标是要驱除因财富过多而产生的傲慢、猜忌、奢侈和罪恶，特别是

积习已深的弊病“不患贫而患不均”。他获得人民的支持愿意放弃产业，同意重新分配土地，然后大家处于平

等的立足点开始共同的生活，功绩成为出人头地唯一可走的路途，衡量人与人之间差异的标准，在于恶行的羞

辱和美德的赞誉。把斯巴达的土地平均分给民众，拉低了斯巴达的贫富差距。使最贫穷的公民也保有一份最低

限度的耕地，这样便不会减少公民的数量。

         3.货币改革。据来库古的认识，财富的积累会败坏人类的心灵，通过在斯巴达消除财富积累的途径，使

得众人能独立且平等，他认为工匠等行业是下贱的行业，不值得斯巴达人从事。他下令回收金银，换成重量

大，面值小的铁币，阻碍了货币流通。等到这种通货开始发行，很多罪恶马上在拉斯地蒙绝迹，外国奢侈品不

再输入、修辞学教师、占卜者、金匠、银匠都不见了，富人财富没有了用场，他们没有比穷人优越之处。铁质

货币的发行阻止了偷窃打劫和隐藏财富，而且铁币运输不便，在希腊其他地区不能流通。由于缺乏方便的通

货，使得工商业枯萎。

        4. 共餐制。来库古使他们采取了一种共餐制度，15人为一组，每个餐友捐出等量的食物和钱，大家在一

起用餐，就连国王也不例外，这样使得财富不再成为引人产生欲望的对象，谁若不能与大伙共餐就会被指责，

以此来抑制享受的不平等和培养集体主义合作精神，供餐制是公民融入集体的一种有效手段，不能加入共餐团

体的人就等于被社会抛弃。任何人宰杀牲口祭神，通常会送一份祭品到公共食堂，还有就是有人狩猎，要把猎

获的兽肉送一部分给大家；也只有在这两种情况之下，允许他们在家中用餐。

        5.国家严格控制公民的教育和私生活。斯巴达人享有统治者的数额，但他们本人属于国家所有是国家的工

具，他们必须学会为国牺牲，成为国家这家机器上的齿轮，抛弃一切私人的感情利益，享乐。终身过严酷的

军营生活。

        6.儿童教育。儿童属于国家，婴儿出生后由长老进行检查，体格健壮者留下来抚养，体弱者则弃之山野，

儿童7岁起离开家庭，由政府负责训练，早期教育要训练他们能够忍受痛苦、过贫困生活的精神，注重发展他

们平等的情感友爱和集体主义精神，他们被迫忍受缺衣少食的痛苦，学会抢夺逮捕甚至偷窃，经常遭鞭打，以

锻炼其韧性和毅力，18岁起开始军事训练，经常伏击奴隶作为战争演习，20岁青年要向国家宣誓，开始服兵

役，直到60岁，整个教育很少学习读写音乐和文学。

        7.婚姻制度改革。斯巴达人30岁的时候必须结婚，结婚被看作取得完全公民权的开始，结婚和生育不是

私人事务，而是公共事务，具有政治意义，其目的是为国家生育新一代公民，妇女自然就成了生育健壮军人的

工具，妇女在婚前必须参与与男子同样的体育锻炼，为生育做准备，只有身体和情绪合格者，国家才允许结

婚，结婚后男子仍留在军营，不能过正常的家庭生活。只有晚上以逃避的方式与妻子秘密幽会。

        8.来库古改革的目的。来库古要使民众获得最大的心灵自由以及美德的养成。斯巴达对外国人十分防备，

防止国外新思想传入使得斯巴达的风气遭到玷污，从而引起人心浮动。斯巴达因其改革执希腊诸城邦牛耳达五

百年，它的出产之一即是优秀的将领，在斯巴达儿童从小起就接受严格的训练，因而养成了良好的服从模式，

懂得服从的人必然也懂得指挥众人，希腊其它城邦在战时会请求斯巴达提供将领。据普鲁塔克的评论，伟大的

领袖善于创造使追随者服从的模式，激起他们的服从欲望。由此可见一地之风气事实上是由那一地的诸观念和

传统所塑造。

        来库古之所以能够将斯巴达变成希腊的伟大军营的物质基础在于它有充足的奴隶，使得这种法令渗入斯

巴达的方方面面，成为一种文化传统。来库古没有意愿要斯巴达统治许多其他的城市，他的想法是国家如同个

人，幸福主要来自德行的实践和成员的和谐，所以他诸般举措的目标，是要使他们保持自由的心灵、独立的自

我和节制的行为。来库古在一切改革都尘埃落定后，出走他乡，走前和国人制定契约，要他们不改变自己的政

治体制，国人答应了他，最终来库古认为自己还可通过死来激励国人，所以选择了自杀，骨灰撒入大海，完满

度过一生。

（三）斯巴达的政治机构

        斯巴达人内部社会关系简单，社会很少变化，所以国家权力的构成也比较简单。来库古改革之后，政体

一直比较稳定，即使偶尔有些变化，但也变化不大。各职能部门的职责更加明确，分工更加精细化。

        1.公民大会

        公民大会由全体公民参加，年龄在30岁以上，能够自备重武器的男子即为全权公民，从理论上说，公民

是城邦的主人，公民大会是最重要的权力机构，掌握一切重大事物的最终决定权，但由于斯巴达特殊的社会制

度，公民内部没有明显的利益分化，公民大会表达不同利益的职能失去的意义。

        公民比较愚昧驯服，议事程序粗糙，大大削弱了公民大会的实际地位和作用，会议的主要权力是表决和

通过法律，决定宣战与媾和，选举长老会议成员和监察官，暂时决定有哪位国王出征。由于国家事务简单，需

要公民大会做决定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公民大会不经常召开。每月召集一次，原由国王召集，后有监察官召

集，普通公民不能提出议案，也不能开展辩论，只能对长老会议或监察官提交的议案进行表决。

        2.长老会议

        长老会议有两位国王和28位长老组成，拥有十分重要的权力，这是保证国家的稳定器，既可以防止国王

独裁暴政，也可以遏制人民过分的民主要求，长老由公民大会从年满60岁以上的显赫公民中选出，终生任职，

这一个政治机构无疑具有浓重的保守色彩。长老会议原由国王主持，后改由监察官主持。

        其主要职责是为公民大会准备议案，起草法律决议，决定将哪些议案提交公民大会表决。利用这项职

权，它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公民大会。

        它还享有部分司法权，刑事案件都由他审理，此外他还受理监察官对国王的控诉，关于废除国王的判

决为终审判决，长老会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斯巴达实际政治权力的中心，后来随着监察官权力的加强，地

位明显下降。

        3.监察官

        监察官在斯巴达政治体系中占有特殊地位，监察官共有5人组成监察委员，每年由公民大会选出，普通公

民皆可当选，即使是很穷的人也可以当选，一年期满后向继任者报告和移交工作，一般不会再次当选，5人中

有一人为首席监察官，他的名字记为国家年号，其中有两人专门负责监督国王，战时随国王出征，他们集体表

决各种决议，然后分头执行。

        前五世纪起他们获得了十分广泛的权力，成为事实上的统治者，主持长老会议和公民大会，有权向长老

会议控诉国王，甚至有权监禁国王。他们每隔8年观察一次天象，当发现一场征兆时即可废除国王。他们有权

审查公职人员，撤换违法官员，负责公民教育，管理公民生活，监督社会风尚，审理一切民事案件，组织屠杀

希洛人。

        他们必须对公民大会负责，重大事务要提交公民大会决定，监察官的身份和产生方式更具平民性，他们

权力的增长可以看作是平民权力增长的表现，他们权势的增长主要不是侵犯了公民大会的权力，而是侵犯了原

属国王和长老们的权利，柏拉图称其为遏制政府的马勒，亚里士多德将其称为民主因素。

        4.国王

        斯巴达有两个国王，分别来自两个家族，亚基亚德世系王室和欧里庞提德世系王室，职位世袭，具有同

等权力和地位。两王并存的制度可能是早期两个部落联合的结合，其中每一个部落都保留了自己的首领，当其

他城邦王政纷纷衰落，国王被执政官所取代的时候，斯巴达仍保留了国王的职位。斯巴达之所以设置二王，即

系利用其互相倾轧以王制王之故。斯巴达对于其国王防制颇严。国王不得与外国联婚，防其树立外援。又不许

二王室互相联婚，防止二王的权力合一。

        国王的权力是有限的，权力皆在五位监察官之手。平时为国家军队和宗教领袖，战时率军出征，为军队

全权统帅，对公民有生杀欲夺大权，在监察官权力扩大后，要受随军监察官的监督。

        实际率军作战是国王的主要职责，国王相当于终身将军，平时国王主持祭祀，审理有关家庭案件，他们

是长老会议的当然成员，由于其特殊地位，他们在长老会议的影响超过其他同事。国王生前拥有特权，不受人

民侵犯，死后受人民的崇拜。

（四）斯巴达政治制度的成败

        1.成功之处

        （１）在实现公民内部统一和培养优秀士兵方面，斯巴达的制度确实取得了巨大成功，斯巴达培养了当

时希腊世界最精锐的陆军，在希波战争中，它是希腊联军的统帅和陆军主力。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它挫败了

雅典联军，成为希腊世界的霸主。赢得了当时雅典一些学者对它的制度的赞赏。

　　（２）减少党争，消灭了使城邦政治动荡的因素，减少了内耗，它消灭了其他城邦动荡不安的党争，与当

时内斗不停的雅典相比，实现了几百年的政治稳定。

        2.失败之处       

        （１）斯巴达是西方政治史上极权主义，军国主义，禁欲主义乌托邦思想的原形，是西方政治传统中推

崇强权，扼杀人的个性和自由，崇拜和神化国家这股浊流的重要源头。

        （２）斯巴达的成就以牺牲个人生活乐趣，个性自由发展和社会进步，文化繁荣与代价，这种制度以战

争和克敌制胜为整个政治体系的目的，遗弃了人类较善的生活。

                                        所能知道的唯一 一位斯巴达诗人阿尔克曼

        （３）斯巴达虽然获得强大的权势，但对希腊世界和人类文明的发展却极少贡献，他培养了一代又一代

的士兵，但没有培养出一个值得称道的哲学家艺术家和科学家。斯巴达这种违背人性的制度，只能靠人为的力

量来维护，几百年的境遇传统也没有根除斯巴达人贪欲的本性，伯罗奔尼撒战争以后，来库古立法时所创立的

一整套制度已独具躯壳，失去了原有的社会基础和内在精神，斯巴达的政治制度完全衰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