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墨梅图

王冕《墨梅图》

纸本水墨

50.9cm × 31.9cm

故宫博物院收藏年王冕》里写到他总是把好的留给母亲。

作者简介

王冕（1287年～1359年），字元章，号煮石山农，亦号“食中翁”、“梅花屋主”等，浙江诸暨人，元朝著名画家、诗人、篆刻家。他出身贫寒，幼年给人放牛，靠自学成为诗人，画家。他以画梅著称，尤工墨梅。王冕诗多同情人民苦难、谴责豪门权贵轻、轻视功名利禄、描写田园隐逸生活之作。他性格孤傲，鄙视权贵。有《竹斋集》3卷，续集2卷。存世画迹有《三君子图》《墨梅图》。能治印，创用花乳石刻印章，篆法绝妙。王冕是一个孝子。在小学课文《少

艺术特色：

墨梅图始于北宋华光法师，据说他从月照梅花映在窗纸上的梅影得到启示，创造出用浓淡相间的水墨晕染法画梅。南宋时，扬无咎创造出两种画梅方法：一是圈花法，即以墨笔圈出梅花花瓣；另外一种是用墨涂于绢上，烘托出梅花的白葩。王冕画墨梅既继承传统之法又有所创新。首先，他在扬无咎的圈花法基础上，变其一笔三顿挫为一笔两顿挫，王冕笔下的梅花如铁线圈成，虽不着色，却生动地表现出千朵含笑、万蕊盈枝的姿态。此外，王冕还创造了“没骨”墨梅，以墨点直接写梅，趁湿在花瓣尖处点少许浓墨，顿使梅花增色不少，这是对五代徐熙“落墨花”的发展。

艺术导读：

中国历史上的元代由于统治阶级政策中的民族歧视及科举时废时兴，汉族知识分了大部分失去了仕进机会，他们为了抒发胸中抑郁，把很多精力投入到绘画创作中，创造出了繁荣兴盛的文人画时代，并对明清产生了深远影响，其特点是重视绘画中的文学意义、书法意义，即诗书画的结合。在理论上重视主观意兴的抒发，在审美上以简逸自然平淡为上。“这个时代，士大夫把佛道的“出定”、“厌求”、“无为”观念渗透到美学思想上，对待艺术，要求自然，不假雕饰。他们取法于清淡的水墨写意追求“以素净为贵”的境界，也由于文人画强调个性表现，讲求借物抒情，所以倪瓒的所谓“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写胸中逸气”的说法，立即得到了士大夫的赞同与呼应。同时，墨法已备，艺术达到了足以适应这种表现的要求。元代花鸟画中墨花、墨禽的兴起与流行就是这种美学思想影响下的产物。

元代墨梅画大盛，但对墨梅有开创贡献的首推北宋的释仲仁和扬补之。释仲仁即华光和尚，酷爱梅花，种植了许多梅树，每当花开，就将自己的床放置于梅树下面，欣赏吟咏，偶然一次月夜中，见梅花映在窗间的疏影很可爱，于是用笔画出了它的形状，这就是墨梅的来源。当时受到诗人黄庭坚的高度评价：“如清晓嫩寒，行孤山篱落间，但欠香耳。”“雅闻华光能墨梅，更乞一枝洗烦恼。写尽南枝与北枝，更作千峰倚晴昊。”“此超凡入圣法也，每率此为之，当冠四时而名后世。”此后，觉范，尹白承华光一派，流传到南宋杨补之，“始极其致”。其时，人们“大畅其源，争相趋向。“元明以述，作者寝盛，乃为史为谱，法益详而流益敞”，“虽名家不免以气修取嘲，况下此者乎？”这是墨梅一派的源流及发展，墨梅起源于宋，盛于元，这不乏时代思潮的影响：“宋人守法，元人取韵；宋人刻画，元人变化”，“宋人丘壑完美，元人笔墨洒脱。宋代流行设色工丽的院体画，特别是宋徽宋赵估的花鸟画以精细工丽为主，气韵富丽，这由他身为帝土的尊贵优越而来，难怪他要将扬补之的水墨梅花称为“村梅”，而扬补之因而自称为“奉敕村梅”，虽不无挪揄，却显示出两种不同的审美观念。村梅又叫野梅，与它相对应的又有宫梅或官梅之说，仿佛士人在野在朝，生活习性不同，品格也不同，村梅虽然生长在村边山野，但都具有自然舒展的生命。宫梅，一般是指在园中、盆中经人工修剪之后的梅，如龚白珍《病梅馆记》中所说：“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这种梅失去了完整健全的生命，是“病梅”。村梅与病梅的背后是两种不同的审美品格。

作为隐逸之士，王冕追求梅树的自然之美。后人认为他画此种梅花正是因为能了解梅的真情性：“诗人独得梅情性，不画官梅画野梅。认为画梅的人须具备同梅花一样的品格气骨，而王冕正是具有和梅花同等品格的高人：“画梅须同梅性情，画梅须具梅气骨，人与梅花一样清。”“画梅须高人，非人梅则俗。会稽煮石农，妙笔绘寒玉”。王冕的个性人品渗透在他的墨梅中。

他清高傲世，但不是孤傲冷僻如朱聋白眼看世那种，他对现实的失望加深了对光复事业的热切信念，再加上个性的豪放，这使他的作品多呈现出一种奔放向上、生机勃勃的气势。他擅画繁花密蕊，白成一家，在此前，宋人梅花构图多为稀疏，如名家扬补之的《四梅花图》就构图相当简略，梅花简括双勾，枝干也是一笔画成。朱方霭说：“宋人画梅，大都疏枝浅蕊，至元煮石山农始易以繁花，千丛万簇，倍觉风神绰约，珠胎隐现，为此别开生面”正是指王冕在艺术上的创新。

现存于故宫博物院的《墨梅图》是王冕疏梅的可为代表，画面突出的是以重墨画出的梅花枝干舒展而出，间以枝条，梅花用淡墨染出。梅干之浓，花朵之淡，对比鲜明，凸现了梅花的秀丽清新，枝干的峭拔英气。由于没有收集到此画印刷本，难以确定王冕是否有意为之。明朝画梅高手姚淛说“王家元章传墨法，雪月风烟种种奇”，可以想见王冕能用水墨画出雪、月、风、烟种种奇绝的形态。他流传下来的作品很少，已无法看到不同天气状况下种种梅花清姿了。“君身前是林处士，人间空复数墨土”“会稽老土拙且痴，能画梅花称绝奇。”根据明清大量称赞他的诗句来看，他用墨之高超，引起后人崇敬是显然的。

他也有墨竹画传世，如著名的《三君子图》写三根修竹，挺拔而立，竹干遒健挺秀，笔意贯穿，竹叶劲利自然，生机盎然，风致清绝，也相当体现个性。王冕在他所著《梅谱》中说过：“古人从画为无声诗，诗乃有声画，是以画之得意犹诗之得句，有喜乐忧愁而得之者，有感慨愤怒而得之者，此皆一时之兴耳。”又说：“凡欲作画须寄心物外，意在笔先，正所谓有诸内必形于外矣”，说明他是有意在画中寄托他的喜怒哀乐、志趣感慨的。

梅花，在蔷薇科落叶乔木中是最早萌发的一种，花有浅粉色、白色、清香袭远。历代文人写过大量咏梅诗词，诗词中的梅花主题充分体现了古代传统文化中的审美观念，被看作封建士大夫理想的精神品格的写照，具有了文化的意义。

王冕在不遇的悲慨中度过一生，从而更加张扬了不媚世俗，独立不拔的人格精神。这使他的诗歌品格也折射出挺拔傲岸、高标脱俗的光辉。他的诗歌大约七百一十余首，其中有一百余首梅花诗，作为诗人言志抒情的主要载体，直接、集中地寄托了他怀才不遇的感慨，“梅花荒凉似无主，好春不到江南土。”“天荒地老行路难，谁传春色来人间。君不见江南物色今非昔，大谷长林尽荆棘？岁寒何处论襟期？”反映了他坚贞高洁、淡泊名利的高尚情操。“老夫潇洒归崖阿， 自锄白雪栽梅花。”世间真正美丽的事物往往具有独特个性，墨梅、白梅尤为可贵，它们具有以清香满天下为己任的高格，也正是作者“兼济天下”品格的写照。

在本书的这幅梅花图轴上，画家在梅花枝杈间题诗如下：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此诗写作者淡泊名利，渴望有清正、浩然之气充满天地人间。其位置与梅树枝杈成开合之势，使画面更加稳重。乾隆皇帝在此诗右侧本题一首十言四句：

钩圈略异杨家法，春满冰心雪压腰。

何碍磅人呼作杏， 问他杏得尔清标？

后人多认为这种做法破坏了艺术家的匠心追求或破坏了此画的清奇品格，但从整体视觉效果看，乾隆题诗并不显得突兀，它很自然地和王冕诗一起与枝杈相对应。其二，乾隆的诗不仅解释了王冕圈花技法，而且对梅花的冰心清骨持赞赏态度，这很符合王冕原来的诗画意境。再说，王冕虽然民族感情强烈，但根据其诗《悼达兼善平章》对泰不花的忠义、文章、武功的由衷歌颂可知，他并非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乾隆也算是一代明君，他给渴望得遇明君一展怀抱的王冕题诗，也算是一种遥远、美好的回应，谈不上是破坏。

王冕是元代特定时期的风流名士，影响深远。吴敬梓《儒林外史》将他作为恬淡高洁、不慕名利、不与浊世同流合污的知识分了典型形象，对他的故事大写特写，并以之作为全书开章明义的楔子，这是一代文豪对他的无比敬仰。明代鬼才徐渭天才纵逸，脾睨一世，却钦佩王冕为人，他学王冕画梅花换米，将他列为同调，“安能唤起王居士，一笑花家与米家”近代著名画家吴昌硕则说：“老学未能梅是癖，乱头粗服亦师之。”明清及近代很多画家学王冕，这绝非偶然。正是王冕和他艺术作品中特有的文化和审美内涵使后人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