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山水清音图

石涛《山水清音图》

纸本水墨

103cm ×42.5cm

上海博物馆收藏

作者简介

石涛（1642～约1707），清代画家、中国画一代宗师。法名原济，一作元济。本姓朱，名若极。字石涛，又号苦瓜和尚、大涤子、清湘陈人等。广西全州人，晚年定居扬州。明靖江王后裔，南明元宗朱亨嘉之子。幼年遭变后出家为僧，半世云游，以卖画为业。早年山水师法宋元诸家，画风疏秀明洁，晚年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尤精册页小品；花卉潇洒隽朗，天真烂漫，清气袭人；人物生拙古朴，别具一格。工书法，能诗文。存世作品有《搜尽奇峰打草稿图》《山水清音图》《竹石图》等。著有《苦瓜和尚画语录》。名言有“一画论”“搜尽奇峰打草稿”。

艺术特色：

石涛的画在构图上往往不落前人窠臼，以奇制胜，极富创造性。这幅《山水清音图》就是一个例证，在错落纵横的山岩间，奇松突兀，横亘在山岩之间，如龙飞凤舞；一股瀑布从山头上直泻下来，穿越郁密的竹林和栈阁，冲击山石，注入深潭，喷雪跳珠，动人心魄。瀑布的巨响，丛林的喧哗，松风的吟啸，仿佛一首交响曲般荡气回肠。两位高士正对坐桥亭，默参造化的神机。用笔劲利沉着，用墨淋漓泼辣，山石以淡墨勾皴，用浓墨、焦墨破擦，多种皴法交织互施，带光带毛，夹水夹墨，颇得生动节奏之效。整幅画笔与墨会，混沌氤氲，化机一片。特别是那满幅洒落的浓墨苔点配合着尖笔剔出的丛草，使整个画面萧森郁茂，苍莽幽邃，体现了一种豪情奔放的壮美。石涛山水中的点，是构成画面气势和韵律的关键。他自己说：“点有风雪雨晴四时得宜点，有反正阴阳衬贴点，有夹水夹墨一气混杂点，有含苞藻丝璎珞连牵点，有空空阔阔干燥没味点，有墨无墨飞自如烟点，有胶似漆邋遢透明点，更有两点，未肯向学人道破，有没天没地当头劈面点，有千岩万壑明净无一点。噫！法无定法，气概成章矣。”画的左下方，有一方白文印“搜尽奇峰打草稿”。这是石涛论画的一句脍炙人口的名句，是石涛绘画思想的精华之一。

艺术导读：

清初画坛，石涛是一位富有创造性的杰出画家，画史上称他为明“遗民画家”。他原是明代皇族，明朝藩靖江王朱守谦后裔，明靖王赞仪十世孙，朱亨嘉之子。他是清初一位具有独创性的绘画大师，也是中国美学史中最伟大的理论家，《苦瓜和尚画语录》是中国画学史上一部具有广泛影响的理论著作。后人将石涛与八大山人、髡残、弘仁、并称为“清初四僧”。

石涛在晚年的题跋中自称为“靖江后人”、“赞之十世孙阿长”。追溯当年，明亡时他才4岁，逃亡中为了避迫害出家为僧。由于他具有复杂的身份，使得这样一个无发无冠、无国无家之人，一生漂泊动荡，云游四方，辗转于广西、安徽、江西、江苏、浙江、陕西、河北等地。从而使他的情感与思想比常人更为丰富，更容易发生诸多变化。

他虽是佛门弟子，但没有彻底抛弃世俗名利观念，希望得到清廷重视求取功名。康熙帝当年两次南巡，他曾经先后在南京、扬州两次接驾，并为皇帝献诗画，又与清王朝上层人物多有结交，颂扬圣主的“仁政”。为了得到晋升的机会，石涛专程来到北京，生活了4年，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结交权贵以期望得到重用。但在当时的形势，谁会冒险为涉嫌“明代藩王后裔”及“和尚”说话。入世无望，石涛心情失落，只好返回南京。

晚年，石涛寓居于扬州“大涤堂”直至辞世。1718年的寒冬，那是石涛在人世间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伴着上午的阳光，在温暖的草堂中，石涛画下一幅山水，写下了这首诗：“云为衣履石为梯，白日青虚步可跻，天近只疑三界合，烟开浑见四方低。寒松挂雪明前障，瀑水轰雷下别溪。早晚台端捐佩去，诛茆来与道人栖”自此开始了他的仙人之旅。

中国画发展至明清时期，文人画可谓盛极一时，文人画受到推崇，发展势头迅猛，当时在画坛上几乎处于霸主的地位。石涛所处的时代，正是董其昌思想盛行并被普遍接受的时代。董主观臆断地将山水画按不同地域性、人文性等因素而长期形成的风格特征和个人的欣赏喜好来划分，以形成“南顿”、“北渐”等观念，提倡南派为正宗，褒南贬北。董其昌当时非常推崇师法古人，且影响着山水画坛。董其昌之后，演变“南顿”、“北渐”成为“正统派”与“非正统派”两大类型，形成具有不同的绘画风格和主张。以“四王”为代表的正统画派，摹古派讲究落笔皆自渊源、出笔皆有来历。是直接受董其昌艺术观点的影响，注重临摹、仿古画，忽视写生。虽然他们在掌握前人山水画的笔墨技法方面功力深厚，但缺乏创造与个性，少有新意。仿古派主张“旧夕临摹”“宛然古人”，要求要做到与“古人同鼻孔出气”。“创新”的一派，则主张创作自由和个性的解放，提倡“我写我心”、“陶冶乎我”，并提出“借古开今”，极力反对陈陈相因，不受古人绘画法则的约束，而自辟蹊径。石涛提出“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我之腹肠”的美学思想，高扬自己的创作理念，一扫“摹古”之风。渐江弘仁、八大山人朱耷、石溪髡残、清湘大涤子石涛等是这期间的代表画家，也即后人称为的“四僧”。其中以石涛、弘仁最为突出。但由于这种摹古风在当时画坛形成不良的影响，创作个性和创作自由受到极大的束缚，致使画家写生多为规矩所限，不能充分施展其才华，所以石涛要打破这种局限，勇于提出自己的观点“我自用我法”重新解放创作者的心灵，以达到“蒙养生活”、物我同一的境界。

石涛在20～40多岁时，山水画中无论是大幅还是小幅，其描绘景色多来自黄山、敬亭山。如《黄山图》《清音阁图》等。其中代表作是《山水清音图》它具有苍劲清雅的风格，其景色描绘的明显是黄山形貌。用墨色深浅而有变化的线条勾写，墨色酣畅淋漓，景物层次丰富，设色清雅，山水秀润。笔和墨皆偏于柔性，并且能浑然一体，表现了氰氯气象。石涛这一类画数量最多，同时艺术水平也最高。从中可以看出是他在心平气和且斋心养静时的作品，呈现了他的“蒙养”之功。

石涛的画在构图上常以奇制胜，不落前人窠臼。《山水清音图》充分显示了这方面，画中山岩呈错落纵横之势，奇松突兀，横亘在山岩之间，仿佛龙飞凤舞；一股清澈的瀑布由山头上直倾泻而下，穿越茂密的竹林与栈阁，飞奔山石，汇入深潭，水花四溅，撼人心魄。水流的撞击声、竹林的喧哗，松风的吟啸，犹如一首激荡人心的交响曲，两位高人闲谈对坐，探索交流造化的玄机。在这幅画上石涛用了自己擅长的“截取法”，取了丛林中幽阁深藏的景致，以特写的手法绘出，虽然画的不是全景，却传达了一种深邃的意境。

从画面的空间营造上来看《山水清音图》是借画中景物的前后掩映暗示空间的。具体讲就是一块斜倚的巨石在画面正中，被近景中一棵松树横生出来掩映着。这样使巨石不显得突兀和呆板，而且又暗示了近景到中景的一层空间。在中景与后部山峰之间，借用房屋周围的丛竹隔开；画面中又精心安排了从峰顶倾泻而下的水流延续到前景，以及伸往山后的山间小径，间接地暗示出了深远的空间关系。

石涛画作用笔劲利沉着，用墨泼辣而酣畅淋漓，山石用淡墨勾效，再以浓墨、焦墨破擦，效法丰富交织互施，夹水夹墨，颇得生动节奏之感。充分显示出他善于使墨的才能，且墨气浓重润泽，湿笔较多，通过水墨之间的渗化和笔墨的融合，使山林的清润深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混沌氰氯而生机一片。石涛画面形成韵律与气势的关键是点，变化丰富的苔点使这幅画取得了渲染效果，在山间各处跳动着或浓或淡，或聚或散的苔点，使画面上充满了勃勃生气。更具匠心的是，石涛在苔点上附以丝草，既增强了点线交织的形式感，又体现了山间草木丰茂的特点。苔上丝草与以“个”字、“介”字所组合成的丛竹，最具个性的色彩语言，在石涛山水画中得到表现。那尖笔剔出的丛草配合着满幅洒落的浓墨苔点，从而使画面苍莽幽邃，萧森郁茂，体现了一种奔放的壮美。又有“搜尽奇峰打草稿”的一方白文印在画的左下方，这是石涛美学画论中一句脍炙人口的名句，反映了是石涛绘画思想的精华所在。石涛的绘画作品，具有十分鲜明的时代气息和个性，全是有感而发，观后令人难以忘怀。

石涛在51岁时回到扬州居住，一直到逝世。石涛的艺术造诣在这一阶段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作于1693年的《余杭看山图》，是在石涛北上南归后为好友张少文的浙西之行所作，临行前石涛为他作画作草稿，并留有题跋：“余杭看山图，为少文先生打稿。”待少文从浙西回来，石涛又于画上题有一跋，阐述其缘由：“湖外青青大涤山，写来寄去浑茫间，不知果是余杭道，纸上重游老眼闲。癸酉冬口，借亭先生携此卷游余杭，归来云：与大涤不异。既印正，我得重游。”对此，张少文云：“与大涤不异”，是说石涛所画的大涤山和真实的自然面貌相差很少。大涤山山灵水秀，又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道教胜地，位于浙西余杭。这里有通真门、九锁山门、昊天殿、龙王仙宫祠，云堂、元清宫、冲天观、冲虚观、白鹿山等，其上有若虚道院、清真道院、凝真道院、通明道院、益清道院等。

《徐杭看山图轴》系石涛晚年精品。画面描绘了广阔无垠的江南景色，云山苍茫，丘陵郁葱绵亘，令人心旷神怡。作者以湿笔淡墨作底.运用浓墨钩写，山石以皱法表现凹凸之形，有平稳而沉着的笔势。石涛以流畅如泻的笔势，虚灵的笔墨节奏，描绘出了当年作者在浙江徐杭城外远眺大涤山的情景。

宗观石涛晚期成熟时期的作品，笔下的山石，或用凝重而流畅的中锋线条，或干毛而松柔的侧锋勾出山体的轮廓与脉络，之后再用解索或披麻或拖泥带水效进行皱染，而斧劈效少用，以凸现山峦的体积感。描绘远山则用浓墨泼染，用以增加前山的亮感。画杂树，树干行笔古拙，枯笔后再多使用湿墨破晕，点叶墨色较重，粗阔墨迹中往往有细勾的夹叶，“大都以写石之法写之”；其烟云的笔法：有用树木、山体本身的水墨渍出云态，使之具有缥缈苍茫的艺术效果，所以多用于表现大段的烟云；其中锋用笔，灵活勾出烟云的勾云法，表现出流动的气势和美感；又用淡墨湿笔烘染出云感。这里虽然没有具体的笔触，但给人以烟云满纸，迷蒙之感，所以多用于表现晨雾与烟雨之类的景色。湖水、山泉有静止、微动、汹涌澎湃等多种姿态。微波流动的水，多采用细笔中锋，线条流畅而轻柔。远处常平静的湖水，多留空白，不画水波。波涛汹涌之水，则用略侧中锋勾写，细密而起伏有致，再用淡墨烘染，来表现水的动势和远近关系。旺盛的创作精力加上画诣的成熟使石涛的艺术上达到高峰。石涛的画粗狂处浓墨大点，纵横悠肆，细微处缜密严谨。他在用色上突破古人的陈法，将储石色代替墨被山石，用石绿作米点，用藤黄、胭脂做杂点描绘桃花等，都是前人未用过的方法。这些创新使石涛的艺术产生了独特的风格。